第2章
我看到時,正在去找朋友的路上。
電話幾乎被打爆。
出門前,爸媽跟我說賀逾川的父母把開發區的一塊地皮送給了我。
順便停了賀逾川的卡。
他們希望我可以給賀逾川一個月的時間。
如果一個月後,賀逾川還沒有回心轉意,就算了。
我閃了閃眸子,沒反對。
商業聯姻牽扯了很多。
從來不是誰隨便說說就可以輕易解除的。
爸媽的眼底滿是心疼。
他們攔住了要出門的我。
「知知,爸媽不需要犧牲你的幸福來穩固家裡的生意。」
「當初給你和賀逾川定娃娃親,是覺得你們從小一起長大,隻是沒想到...」
我拍了拍我媽的手,安撫性地開口。
「金融街那塊地皮,不要白不要。」
「而且我想清楚了,我也沒有很喜歡賀逾川,更不會吃回頭草。
」
「放心吧。」
我接了況野的電話,
他打得最頻繁,一分鍾一個。
電話接通,他帶著怒氣的聲音就撞進了我的耳朵。
震得我鼓膜生疼。
「宋予知,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賀逾川欺負你了。」
「他竟然敢傷了你的臉,是不是男人啊。」
「我現在就去幫你報仇。
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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況野是在酒吧找到我的。
臉上掛了彩。
和我身邊坐著的八個帥氣小奶狗,完全比不了。
「宋予知,你...」
「你有沒有心啊,我給你報仇,你在這兒瀟灑。」
從國外趕回來的閨蜜歪著頭,看到況野之後撲哧笑出了聲。
「呦呦呦,況少。
」
「好久不見,帥了不少啊。」
我疑惑地看了一眼閨蜜。
她解釋之後我才知道,她和況野是高中同學,誰也看不上誰的那種。
況野抿著唇,一屁股擠開我身邊的奶狗,坐了下來。
「你們八個。」
「要麼現在出去,要麼跟我喝酒。」
閨蜜笑得更大聲了。
「這是打輸了啊?」
「嘖嘖,三年不見,沒點兒長進。」
「就這樣還想追我們知知,趕緊拉倒吧。」
況野的臉漲得通紅。
他的目光緊張地落在我的臉上,再開口結結巴巴。
「秦鳶,你你你別亂說話。」
「我我我怎麼可能會輸,你能不能不要幫倒忙。」
我沒搭理況野。
看著他一挑八,被小奶狗們喝得暈頭轉向,然後氣呼呼地把他們轟出包廂。
閨蜜趴在我肩頭,笑得亂顫。
況野把酒杯放在桌子上,難得一本正經地開口。
「秦鳶,你也出去。」
「我有話要單獨和宋予知說,晚一點兒我直接送她回去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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閨蜜罵罵咧咧的離開,跟在小奶狗們的身後。
她花了大價錢點的男模,說要給我慶祝 20 歲生日。
然後在朋友圈發了照片高調炫耀:這該S的快樂。
循著她的快樂,況野才找了過來。
包廂門關上,隻剩下我和況野兩個人。
我抿了一口酒,朝他伸出了手。
「好了。」
「東西呢,拿給我吧。」
那天況野約我見面時,我其實看到了躲在角落裡偷拍的林茉。
那時候我沒有猜到她想做什麼。
直到賀逾川把照片拿出來那一刻。
況野抿了抿唇,把手機推到了我面前,眼底全是愧色。
他的黑名單裡躺著林茉的微信。
我掃了一眼,心頭卻猛地一跳。
熟悉的頭像,賀逾川跟我說是他的表妹。
況野點開了他和林茉聊天內容裡的視頻。
和林茉最後的那句。
【我知道你喜歡宋予知,要不我們聯手吧。】
我沉默地看完了林茉和賀逾川的聊天記錄。
聊天記錄很長很長。
長到我開了 2 倍速,竟也用了半個小時才看完。
賀逾川是在高三開學時,加上林茉的。
那時候,他的態度還很冷淡。
【好了,我加了。
】
【別再給我打電話了,真的很煩。】
後來他的態度開始轉變。
【能不能別給我買早餐了,你對自己好點也不會幹瘦幹瘦的,醜S了。】
再後來是他主動發起的轉賬。
【行了,有什麼好哭的。】
【這 1 萬你先拿去給你爸買藥,不夠再找我要。】
到最後他松了口。
【如果你能考上京大的話。】
所以東西從來不會是突然爛掉的。
人也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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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聊天記錄先別刪,或許以後有用。」
我撐著笑,把手機還給了況野。
然後端起面前的酒杯,猛灌了幾口。
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燙到了胃裡,心口泛起的一絲難過被壓了下去。
況野凝著我,欲言又止。
他動了動唇,剛想要說話就被我打斷。
「別說你喜歡我。」
「你喜歡的太多了,我不信。」
「還能喝嗎?」
我把酒杯推到了況野的面前。
況野愣了一下,拿起酒杯碰了下我的杯沿。
「想哭就哭,我不笑話你。」
眼淚是在這一瞬間落下來的。
我以為我不難過的,可哽在喉嚨裡的哭聲藏也藏不住。
我沒有很喜歡賀逾川。
可我毫無保留的信任過他。
從小到大青梅竹馬的情誼,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賀逾川的枷鎖。
直到我收起自己的情緒,況野才開口。
「要不你考慮下我呢。」
「我們家條件不比賀家差,也適合聯姻。
」
「我入贅也行。」
他把紙巾塞進我手裡後,眼睛四處瞟著不敢看我。
大概是酒精上頭。
我湊近了況野。
鼻息隻隔著幾釐米的距離,我看到況野的眼底盛滿了我的影子。
他的心跳像擂鼓一樣。
和賀逾川不一樣。
賀逾川會躲。
賀逾川眼睛裡也沒有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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閨蜜來去匆匆。
況野和我一起送她去的機場。
臨走前她把我拉到一邊,超大聲地說著悄悄話。
「況野這人不行。」
「從高中的時候就在我朋友圈裡覬覦你的美貌。」
「你千萬提防著點兒。
」
況野被說得滿臉通紅。
支支吾吾半天一個字沒蹦出來。
直到閨蜜的身影消失在機場的人潮裡,他才開口。
「要不,你聽我狡辯一下?」
北城的夏天,又悶又熱。
況野開著車走街串巷,最後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門口。
店門口幾個老人搖著扇子,聊天下棋。
「老式刨冰。」
「我從小一直吃的,嘗嘗。」
老舊的木質桌椅。
三個扇葉的老式風扇。
傳統的手搖刨冰機和現做的果醬小料。
「第一次見你,是你來我們學校找秦鳶。」
「我求了她好多天,她才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。」
況野把刨冰遞到我面前,上面堆滿了我喜歡的杏醬。
他一邊給我搖扇子,一邊小心翼翼地開口。
「如果我說。」
「那些所謂的前任,我都沒有牽過手,你會信嗎。」
杏醬又甜又酸。
好吃的讓我眯起了眼。
我點了點頭,「信啊。」
畢竟我和賀逾川這麼多年,也隻是牽手和擁抱的關系。
「那如果我說,其實我沒和她們談戀愛。
」
「我就是找她們請教下怎麼追女孩子比較好,怎麼能哄女孩子開心。」
「分手費其實是學費。」
「你信嗎。」
況野一本正經的樣子,讓我覺得有些離譜。
看在刨冰的面子上,我沒拆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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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連半個月,況野都在變著花樣的約我。
北城那些藏在市井裡的美食,我們兩個人幾乎探了個遍。
這些是我和賀逾川一起時,完全不可能去吃的。
賀逾川的潔癖很嚴重。
他受不了蒼蠅小館,吃火鍋也要一人一鍋。
所以當我在路邊的面館遇到他時,震驚得有些說不出話。
他還是穿著那家奶茶店的工作服。
和滿臉討好的林茉面對面坐著,兩碗面被老板娘端放在桌子上。
「這家店很好吃的,你快嘗嘗。
」
「我不怎麼餓,你多吃點兒。」
林茉一邊說,一邊將自己碗中的牛肉和煎蛋放進賀逾川的碗裡。
賀逾川的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。
「為什麼要來這兒吃呢。」
「之前我給你陸陸續續轉的錢也有十幾萬,沒必要吃這種東西吧。」
林茉的表情一滯。
她局促地看了一眼賀逾川,小心翼翼地開口。
「我們現在住的酒店一個月就要幾萬塊錢。」
「我爸一個月的醫藥費也要幾萬。」
「然後前幾天...」
說著說著,林茉的眼圈就紅了起來。
眼淚吧嗒吧嗒砸進了碗裡。
賀逾川煩躁地抓了抓頭發,悶頭吃起來了面。
他慢條斯理吃面的樣子,和他身上的衣服和這家店,格格不入。
況野轉身要走,被我攔了下來。
「進去唄,來都來了。」
「不是說這家肥腸面無敵嘛,走過路過不錯過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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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館生意很好。
況野拿著號碼牌,特意坐在了離賀逾川和林茉最遠的位置。
因為忘拿手機,我又出了店門。
林茉像是裝了雷達一樣。
我再進來時,她突然抬起頭和我的視線正巧對上。
「呀!」
「宋予知,你怎麼也在這兒啊。」
「該不會是故意跟著我們...」
她的聲音有些尖銳。
賀逾川握著筷子的手一頓,偏著頭看了過來。
他的眼底劃過一抹尷尬,瞬間又被嫌惡替代,說出來的話更是帶著刺。
「你來這兒幹什麼?
」
「我說了,就算是一年十年,我也不可能回頭。」
「宋予知,你清醒點兒,別搞老封建那套行不行。」
我張了張嘴,一時間竟找不到話懟回去。
隻覺得賀逾川的自傲狂妄,突然被放大了好多好多倍。
從前我覺得優秀的人張揚一點也沒什麼。
直到現在我才發現,優秀的人最好的品質是謙虛。
況野幾乎是瞬間蹿到了我的身邊。
他一邊拉著我往座位上走,一邊陰陽怪氣。
「有些人還真是光著屁股拉磨。」
「轉著圈的不要臉。」
原本還有些無語的我,直接撲哧笑出聲。
「況少說話真好聽。」
「這麼會說,以後多說一點。」
賀逾川的臉色越來越沉。
到最後,比桌子上的醬油還要黑。
在況野出現以後,林茉一個字都沒再說過。
大概是心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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況野正式和我表白那天,閨蜜又飛回來了一趟。
在她的努力撮合和見證下,我接受了況野的心意。
閨蜜哭得稀裡哗啦。
「我就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。」
「我這麼大一個知知,被你一個月的飯就拐到手了。
」
「宋予知,你怎麼這沒出息。」
「況狗,回頭你倆結婚,你得給我包個大紅包。」
況野抱著玫瑰花。
聽到「結婚」兩個字,笑得像個傻子。
全然沒注意到閨蜜一直在「況狗」、「況狗」地喊他。
決定接受況野,是在一個深夜做出的決定。
我睡不著時,喜歡整理東西。
那天晚上腳下一空,踩著的矮凳側翻過去。
運氣好,我整個人摔在了床上。
況野正給我打著電話。
我一聲驚呼,他立刻就衝了過來。
五分鍾不到的功夫,我家的門被砸得咣咣響。
不止家裡的阿姨,我爸媽都被嚇得從臥室跑到了一樓客廳。
看到我沒事,氣喘籲籲的況野松了口氣。
「對不起,叔叔阿姨。
」
「打擾你們了,明天我再來登門道歉。」
說完,他轉身就要走。
我喊住了他。
「腳疼不疼。」
「流了那麼多血,沒感覺嗎。」
從他出現開始,我的注意力全在他那雙就穿了一隻拖鞋的腳上。
保姆阿姨把醫藥箱抱了過來,順便整理出來了一間客房。
那天晚上。
接受況野的,其實不止我。
還有我爸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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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況野玩玩鬧鬧了一個暑假。
賀逾川從沒聯系過我。
賀逾川父母說的一個月也早早過了期限。
我們都以為我和賀逾川聯姻的事情就此揭過。
賀逾川的父母卻突然帶著賀逾川登門道歉,說想跟我和好,求得我的原諒。
我爸媽鐵青著臉。
因為合作的關系,他們沒把人趕出去。
賀逾川坐在沙發上,不情不願地開口。
「知知。」
「是我錯了,我鬼迷心竅闖的禍。」
「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。」
我坐在他對面,緊緊皺起了眉。
生怕在廚房忙活了一上午的況野聽到後,打翻醋壇子。
人就是這樣。
怕什麼,來什麼。